每年農曆元月十五元宵節,家家戶戶都忙著團員吃湯圓…… 可是在過去的某個年代,就在南台灣,有某一處偏遠山區的人們,卻從來不在這一天過元宵節!每到了當天晚上,婆婆媽媽姐姐妹妹都歡聲雷動,興奮不已,準備享受一年當中,最「女權至上 」的節日。
大武壠族
本文原文標題為〈阿爸說的平埔族的故事〉,由原作者潘資洲先生(大武壟族)授權轉載。文內小標為《Mata‧Taiwan》編輯所加。 最近重讀胡傳寫的《台東州采訪冊》,書裏面有這樣的記載:
光緒三年七月,中路阿眉番、阿棉納納等社復叛。時吳統領光亮駐璞石閣,檄林參戎某率線槍營進紮大港口彈壓。行至烏鴉石,中伏而敗,退守彭仔仔。
乾隆 53 年(西元 1788 年),林爽文事件順利被鎮壓,當中協助清軍有功的 38 位原住民戰士,蒙乾隆皇帝召幸,從鹿港搭船,前往福建,並至北京城領賞。
據《欽定平地台灣紀略劵六十四》記載,台灣原住民領域分為北中南三路,當中受邀領賞者有北路烏鰲七社、中路阿里山九社、南路大武壟社和屏東傀儡山八社。共計原住民頭目四位,番目二十六名,社丁八名。
這三十八位上京領賞的原住民戰士的族別,包括泰雅族屋鰲社、阿里山達邦社(編按:鄒族大社之一)、台南平埔族大武壟社群,以及屏東排灣族某社等四位大頭目,加上這四族中的二十六位小頭目,以及八位有功壯丁。這是台灣原住民蒙中國皇帝御前賜宴的上京之旅。
但這趟赴京之旅中,泰雅族的屋鰲社頭目的名字,在清代史料上出現了兩種版本:《欽定平地台灣紀略劵四十九》的奏摺,記載這位頭目的名字叫「雅雅斯‧畢代」,但在《清高宗實錄選輯》,這位頭目的名字叫做「華都瓦紹」。
但說起泰雅族屋鰲社,這個在清朝時期鼎鼎大名的部落,在泰雅語的地名是 Robuga,現址位於大安溪南岸的台中縣和平鄉自由村竹林社區。屋鰲社本隸屬於澤敖利系的馬巴諾群,原本住在東勢鎮牛欄坑,到了光緒年代,地名改譯為老巫峨,和現居泰安鄉象鼻村支一的馬拉邦部落為鄰,依照清代時期的分類應隸屬南勢群,不過這裡個部落目前都位於大安溪流域,反成了北勢群。
時隔 97 年後的光緒 11 年四月,清代開始開山撫番的政策的同時,劉銘傳率領數千大軍,征討大安溪上游泰雅族各部落時,因屢戰屢敗傷亡慘重。不得不委任本社頭目頭目出面調停,才結束開山撫番政策甫剛開始便出師不利的一場大戰。
小編的後記
在閱讀原住民朋友的歷史故事時,大家常常會看到同樣一個族群,有的部落族人支持日本人,有的卻抗日;有的助清(甚至還被清朝皇帝召幸,上京領賞,就跟這篇故事一樣),有的卻拼死也要抗清不投降。 其實就跟全世界其他民族一樣,每個區域、每個村莊、每個領導,甚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政治立場與想法,更何況在原住民朋友以前的觀念裡,一個部落就是一個國家,當然也有自己的政治立場囉! 因此以後看到這種政治靠邊站的情況,就不用太驚訝了,沒有事情是絕對的。(家人之間就有可能因為政治立場不同而吵翻天,不是嗎?)部落怎麼走?
大安溪沿岸的泰雅族主要屬於澤敖列群(Tseole) 裡的北勢群,而北勢群裡又有一些不同的文化;例如苗栗泰安鄉的北勢群泰雅族人認為自己的祖先是來自大霸尖山,但台中和平區的北勢群族人則認為自己是來自現今南投仁愛鄉瑞岩的巨石 Pinsebukan。不管怎樣,反正現在都搬來大安溪住了,大家都是好朋友了啦! 這裡沿岸有幾個大小部落,包括三叉坑部落(S’yuh) 、雙崎部落(Mihu)、竹林部落(K’ling)、達觀部落(L’olu)、桃山部落(D’lving)、士林部落(T’lawan)、蘇魯部落(Sulu)、大安部落(Knguhu luma),以及天狗部落(S’wuzau),附近景點包括士林水壩、雪見遊憩區(以前泰雅族人的獵場)、象鼻山和美麗的鞍部,還有據今有 300 – 800 年的二本松遺址,埋藏了泰雅族人祖先的故事。 除了美麗的自然景觀,為了推廣部落經濟,當地除了種植甜柿等經濟作物外,部落族人還一起經營部落餐廳、提供部落美食,以及部落導覽,還有接待家庭可以住呢! 有興趣的朋友,請多多利用他們的網站,一起支持部落經濟喔!- 官方網站:部落e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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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xamous(CC Licensed)]]>
這是一個古老的聚落,有著古老的臉龐。不比他們的鄰居布農族白,可能還要紅一點,眼窩比楠梓仙溪的河谷還要深,笑起來像聚落後面的山一樣美。 其實本來,他們就是從山上下來的人。早先這裡木業興盛,把木頭運下山後放在工寮,久了,索性住在工寮旁,成為今天的「枋寮」,(編按:此處的枋寮為高雄枋寮,非屏東枋寮)或者叫「邦寮」,就是閩南語中「木頭的工寮」的意思。後來聚落裡面組了鼓陣,偶然有座外頭的鼓留在這裡,背面寫著「金興」,一個當時的社區營造員以為金興是這裡的名字,於是枋寮聚落成了金興社區,一用就是二十幾年。
枋寮人:自己也是原住民,還笑別人
除了因為莫拉克風災,聚落周遭出現土石流,因而也在遷村名單之列、並有部分村民住進大愛村之外,這個古老的聚落一直鮮為人知。現在的他們說一口流利的閩南語、從小就和附近的「客人仔」打架、村中最大的信仰中心是道教伍龍廟,主祀玄天大帝,有廟會和鼓陣。 但奇怪的是,這裡的獵人會打山豬,還把山豬的牙齒做成項鍊,山豬肉烤得很香,打飛鼠是稀鬆平常,我去的那天正好打了兩隻煮湯。除此之外,打到山羌的話要把肉放在原地,稍微腐爛之後再拿回來用大火炒;而且他們自古養鹿,村子裡好幾家有鹿寮,養在山邊,每年取鹿茸下來做生意,鹿茸一樣也可以煮湯。 直到今年,他們發現原來自己是西拉雅族大武壟系的「平埔仔」,日治時代的戶籍謄本上全都寫著「熟」,大家各個歡天喜地的去身分證上註記了,原本會嘲笑原住民是「傀儡番」的,現在會說「阿我們也快變成傀儡番了,還笑」。這裡的孩子每個從小到大被問「你是不是原住民」,問到都煩了;老人家想起來,很久以前聚落裡面有公廨,還跳過牽曲,甚至還有人可以記得一些旋律;家裡面祖先在照片上的穿著跟平埔族文獻中一模一樣,聽說那個蘇格蘭的攝影師 John Thomson 一百年前拍攝台灣平埔族群的時候,也曾經過這裡。語言和信仰早就遺忘,但身體還記得
儘管原先的語言和信仰很早就遺忘/被遺忘了,但是身體還記得。 今年 10 月 27 日,枋寮人在溪邊舉辦了「瘋枋寮音樂會」,事實上,根本就在河床上。除了舞台和音響之外,音樂會椅子、攝影展的圍牆、火堆、過溪的小橋、垃圾桶的支架,都是老人家帶著年輕人用竹子一點一滴手工完成的,他們熟練地採竹子、用一個下午把觀眾席的座椅做好,沒有用一根釘子或鐵絲。 音樂會中,他們邀請了阿美族的 Suming、排灣族的達卡鬧來唱歌,還有布農族的阿嬤吹口琴,我發現他們都沒有比枋寮人黑。演唱會結束前,他們邀請 Suming 帶大家跳圍舞,雖然不太懂領唱答唱是甚麼、有一點走音、還會不小心把應該打開的雙手交叉,但是他們比誰都嗨,最後居然把 Suming 抬起來放到舞台上。 還不太習慣叫自己的村子的時候說我們「部落」,畢竟「社區」講了這麼多年,但是會慢慢開始試試看。至少先從把金興社區改口成枋寮開始。 本來,大家就很愛護自己的村落,太多遊客在溪裡面製造垃圾,老人家就生氣地開怪手把進溪裡的路封起來;平時也會巡山,特別留心進到山裡面的陌生人。最近,村落裡開始重新種旱稻,大家一起上課,從社區組織到平埔族口述歷史,上完課之後媽媽們已經在大廟前面煮好飯,大家會互相招呼吃飯,包括外面來的朋友。 這個星期六,也就是今天,枋寮的金興大鼓隊會一同隨著廢核行腳隊走到美濃。其實在瘋枋寮音樂會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把反核符號畫在活動T-shirt背後了。一個很喜歡枋寮的小林部落的朋友說,他們都已經承受莫拉克颱風這個無法用言語描述的災難了,為什麼還要再承擔核能災害的風險?一個以主體性為傲的社區,大鍋飯是永遠備齊的
回家不容易,許多人都要遠到山下或是高雄市工作,而且有一部分人已經住在大愛村裡,但是一旦社區裡有活動,大家一定會趕回來。因為社區的事,就是大家的事。 對我來說,認識枋寮是榮幸,所有的榮耀和豐盛都是屬於枋寮的,而對我所有的友善都是恩情。過去,我多少知道社區是怎麼回事、社區工作有多複雜:道理和人情、理想和現實、官員和補助,種種。可是在這裡,我看到一個活動細節面面俱到、不畏懼官員、以嶄露主體性為傲的社區,從大鍋飯是永遠備齊的就知道。 也透過《透南風》工作室的成員,讓我真真正正看到,社區工作如何交陪、花多少時間建立關係、用甚麼語言融入、以甚麼姿態面對衝突。如何面對人是軟功夫,也總是硬道理,時間和誠懇會證明。只好在心底向在地工作者致敬,社區內外都是,並繼續學習。謝謝枋寮,以及小林:)部落怎麼走?
枋寮(金興)社區的實際位址在高雄市杉林區集來里,楠梓仙溪流域、枋寮山腳下,在大家可能比較熟悉的美濃、旗山、甲仙附近,不是屏東的枋寮哦。不過當然,台灣的原住民總是比我們想像的,還要更貼近我們的生活:屏東的枋寮也是平埔原住民-馬卡道族分布的範圍!這邊的故事以後再分享,下次要經過屏東枋寮到墾丁玩的時候可以仔細觀察當地人的臉孔! 觀看大地圖想隨時看更多原住民的新聞和故事嗎? 現在就加入我們的粉絲團吧!
圖片來源:陳以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