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型正義在哪裏?殖民治理是否依舊呢?—— 雙方理解的差距是這 206 天呢,還是實際上是 6,500 年與 400 年這兩種史觀的距離? 博物館仍在扮演殖民角色嗎? [epq-quote align=”align-right”]在賦權之外,將文物抽離部落,致使相關文化出現斷裂的收藏機構,不用對文化斷裂負責嗎?拿走的,永遠放不回去嗎?[/epq-quote]台大原民中心在去(2016)年 10 月 22 日的文物返還論壇中,呼籲主流漢人社會應該從文物返還的爭議中看到原住民族文化保存與復振的急迫性。今年 4 月 8 日,台大原民中心則和南投縣噶哈巫文教協會共同辦理了一場殖民/解殖博物館的工作坊。 「博物館」常被視為殖民治理的體現機制之一,但涉及一種更為細膩的殖民治理手段,比如將人群作為研究客體,透過分類及展示,遮蔽在演化論下,建立高下尊卑的種族論述,從而也定義了誰是誰,誰是原住民、誰又不是原住民,堪稱學術殖民的體現。 就如我們的合作夥伴噶哈巫族群,雖具有自己特有的語言、文化以及認同,但卻不見於學術分類,至今也尚未獲政府承認其原住民族身份,這正好應證了學術框架直接置換成治理框架的「他者」治理視野。 博物館可說是不同人群的接觸地帶。博物館物件的歸屬,不只是財產權上的問題(請參考文物返還論壇紀錄與中心投書),究其根本關係著我們為何被展示、被分類。博物館的展示縱然有其時代脈絡,但當解殖的檢討隨著殖民地的獨立浪潮持續襲來,博物館人要如何回應? 因此,在工作坊中我們討論了幾個觀點:博物館還在扮演殖民角色嗎?原住民族進入體制內合作策展就叫解殖嗎?與漢人策展者相同,重複著傳統生活的展示,算是解殖嗎?在賦權之外,將文物抽離部落,致使相關文化出現斷裂的收藏機構,不用對文化斷裂負責嗎?拿走的,永遠放不回去嗎?博物館可以聲稱等待部落/源出社群想要做什麼,博物館的角色只能是消極的「陪伴」嗎? 唯有說出,才能讓歷史被理解、被療癒 就像有人問為什麼要向原住民族道歉,這樣的問題,讓我們認識到台灣整體社會氛圍對殖民、解殖的理解似乎還在遠處,如同工作坊提到的「日本放送協會」(NHK)影片爭議,引發由誰談解殖才「正確」的討論。 NHK 於 2009 年播出一系列反省日本殖民思維的紀錄片,其中一集描述到日本殖民政府於 1910 年帶了一群排灣族人去倫敦英日博覽會展演其生活方式,並以「人間動物園」這個殖民地研究/文化研究中對此展示方式的描述詞當作影片標題,但到了台灣,這個詞卻像脫離時空脈絡似的,被理解成(當代)日本人認為「原住民是動物」,而有了跨海訟訴。 無可諱言,也許參與者有獨特的個人理解,但當年英日博覽會的台灣相關展示,的確是殖民治理的展示的切片,是日本為脫亞入歐所安排的一個環節,日本的殖民治理展示與西方列強沒有太大差別。 [epq-quote align=”align-right”]總統已經道歉,但應該說道歉的是否不只一位呢?—— 族人也許想問,我取得我部落的照片,為什麼要付費呢?[/epq-quote]也許是因為整體社會對解殖沒有深刻的理解,壓迫者得以連道德責任都能輕盈地閃避。呼應著今年的國際博物館日主題,原住民族相關展示,除了應避免學者以普世價值佔用原住民族文化的詮釋權外,以原住民族為主體的論述,也應在「我們還存在」的展示路線之外,嘗試告訴主流社會其他的事實 —— 如屠殺與同化這兩種路徑,皆是「難以言說的事實」,而這卻是必須被說出的事實。 唯有說出,才能讓事件可以被理解,也才有可能被療癒。 我們也期許博物館在族群文化復振中應該扮演更積極的角色,化被動為主動,主動釋放權力,主動將機制變為友善、公開、透明,主動賦權,讓原住民族人得以與自己社群祖先之物連結,而無重重阻礙。 總統已經道歉,但應該說道歉的是否不只一位呢?—— 族人也許想問,我取得我部落的照片,為什麼要付費呢? 解殖是一個歷史的必然,但也需要一個應許的社會氛圍。 (本文原標題為〈原住民族與她那些博物館難以言說的歷史:「殖民、解殖與博物館」工作坊紀實〉,原刊載於《國立臺灣大學原住民族研究中心》,獲原作者授權轉載。非經同意,不得轉載。) [caption id="attachment_13900" align="aligncenter" width="640"] 日本政府於 1910 年帶了一群排灣族人去倫敦英日博覽會展演其生活方式。(翻攝自 NHK《人間動物園》)[/caption] 延伸閱讀
關於作者 童元昭(台大原住民族研究中心主任)、巫淑蘭、黃維晨(均為計畫助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