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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年前被判死刑的原住民語憑族人努力仍活著,未來卻還能撐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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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節目中談及平埔族群的語言要如何保存及適用《原住民族語言發展法》時,原民會教文處語言科長 Biung(邱文隆)卻直言強調,因為平埔族群(包含噶哈巫語)非政府官方認定的原住民族,因而不適用於《語發法》,但原民會仍重視平埔族群語言發展,例如平埔族群語言復振計畫等,都已經在做了。 不論再多族人強調平埔族群語言滅絕的危機與其語言保存的急迫性,原民會卻似乎仍認為,目前的平埔族群語言復振計畫就已經足夠,已是萬靈丹了。 真的是這樣嗎?   300頁字典僅補助 14 萬,政府拯救瀕危族語遠遠不足 究竟甚麼是「平埔族群語言復振計畫」?以 2017 年為例,該計畫大致補助內容如下: 一、師資培訓班:每 1 聚落最多補助 1 班,每班最多補助 6 萬元整。 二、教材編輯:每 1 聚落最多補助 1 案,每案最多補助 20 萬元整。 三、生活會話班︰每 1 聚落最多補助 1 班,每班最多補助 8 萬元整。 四、教會學習班:成員至少 10 人以上,每間最多補助 6 萬元整。(2016 年度起新增此項目) 五、教學支援工作人員交通費︰依《國內出差旅費報支要點》核實報支。 六、計畫推動員:每月津貼 8,000 元整,8 個月共計 6 萬 4 千元整。(2016 年度起新增此項目) 我們不禁懷疑,以這樣的計畫規模,如何搶救瀕危的語言?瀕危的語言透過這種方式真的能有效被保存下來嗎?   的確,在政府相關計畫案的資助下,近年來噶哈巫語的出版品成果堪稱豐碩:2014 年出版《噶哈巫的話》、2015 年出版《噶哈巫語分類辭典》並完成「原民會平埔族語言書寫系統建置計畫」、2016 年出版《噶哈巫語句型篇》,除此之外,也出版兩套耆老影音典藏影片。但是我必須說,這些出版品背後都有噶哈巫族人及其他工作者不計回報的付出與參與,才能有如此亮眼的成績。 以 2015 年出版的《噶哈巫語分類辭典》為例,不包含這本辭典編輯小組每個成員前幾年的努力,該計劃當年度預計工作項目僅向原民會申請 344,862 元作為出版、辭典印製,並辦理新書發表會及書籍使用推廣,然而原民會大刀一揮,僅補助 145,045 元出版一本含有 3,000 多單詞以上、共計 344 頁的噶哈巫語辭典,並補助 34,234 元辦理各一場發表會及書籍使用推廣(註1)。 對於這樣一本辭典來說,145,045 元這樣的補助經費實在是極不足,除了有許多繁雜的出版工作,還有龐大的印製費用⋯⋯ 這看似不可能的任務,在噶哈巫族人與所有編輯工作人員的不計回報,甚至還回捐已經非常微薄的報酬於書籍印製的情況下,艱困地完成了一本非常精美的《噶哈巫語分類辭典》(註2)。   我們必須很誠實地說,原民會平埔族群語言復振計畫對於族語推廣的確有一定貢獻,但是要能讓噶哈巫語存活,僅靠這個計畫恐怕是遠遠不足。 [caption id="" align="aligncenter" width="640"] 在族人努力下,噶哈巫語於 2015 年出版了一本超過 3 千詞彙的分類辭典。(製表/林鴻瑞)[/caption]   卅年前被判死刑,現噶哈巫語急需平等對待 沒錯,當 2002 年教育部與原民會編定原住民 42 個方言別族語教材《國民中小學九年一貫課程學習手冊》之時,在當年族人的積極爭取下,政府也同時出版了巴宰語與噶哈巫語的教材,實為一個創舉;但後續推廣教學上,乃至於族語認證,都由於巴宰族與噶哈巫族非官方原住民族,所以只空有教材卻沒有實際落實與推動。 對於官方認定的 16 族原住民族語言教育,原民會做了非常多的事情,例如:基礎教材(包含圖畫故事、歌謠、生活會話、閱讀書寫及文化等各篇)、千詞表、語法概論專書、線上詞典、空中族語教室、族語 e 樂園等。這些有利於族群語言發展的工作,看得噶哈巫族很羨慕,但我們一樣都沒有。 噶哈巫族並不是吵著要糖吃的孩子,我們僅僅希望我們已經瀕危的語言保存,能得到政府更平等的對待;我們發出最卑微的訴求,希望政府願意搶救噶哈巫語這個面臨消失的台灣原住民語言 —— 儘管我們不具有原住民族身分。 以上這些工作,原民會都有相當多的經驗,只要有心,就可以比照 16 族的模式積極推動與保留,只是接下來平埔諸語言若無法被納入《語發法》保障,恐怕又會因不具官方原住民身分,而使得推動作業一再推延,最後延誤這個全世界僅剩 12 人會使用的瀕危語言的搶救! [caption id="" align="aligncenter" width="640"] 製表/林鴻瑞[/caption] [caption id="" align="aligncenter" width="640"] 製圖/林鴻瑞[/caption]   1987 年洪惟仁發表了〈簡介埔里守城社平埔族語言〉,當時已感慨地認為噶哈巫語即將消逝,並在文章中為噶哈巫語造下墓碑 —— 但這個曾經被誤認為「漢化」的平埔族群,在學者造的墓碑已過 30 年之後,2017 年的現在,噶哈巫語仍奇蹟似地保存下來! 政府對噶哈巫語的不重視,已喪失了很多年的語言保存機會,即使近年來政府開始積極投入原住民語言保存,噶哈巫語也往往被忽略,然而耆老的流逝遠遠快過我們保存它的速度。   2010 年潘金玉 apu(阿嬤)過世,學者無情地將巴宰語判了死刑 —— 現在的噶哈巫語就像是已經在加護病房中被放棄急救,僅讓家屬乾著急,卻只能等著宣判它的死亡!   搶救語言不應有歧視,平埔亦是台灣南島語 原民會對於平埔族群語言的保存,就好像對於平埔族群身分的恢復,都有本質上的歧視,一種「非我族類」的歧視;前原民會主委章仁香「乞丐趕廟公」(編按1)的言論,更是經典中的經典。 隨著平埔族群復名復權運動的興起與訴求,原民會始在會內成立平埔族群事務推動小組,推動平埔族群文化復振相關的補助計畫及平埔族群語言復振計畫。隨著政黨輪替,蔡英文總統於 2016 年 8 月 1 日向原住民族道歉,並於其原住民族政見第 9 點指出將尊重平埔族群自我認同權,歸還民族身分及完整民族權利,平埔族群似乎有希望成為未來的原住民族,但根據行政院釋放出來的政策方向,似乎有意將平埔族群正名為平埔原住民,並另外規範其享有的權利義務。 過去因為中華民國政府錯誤族群分類的政策下,原本同屬於臺灣南島語族的各族群,將因而被撕裂為三個族群:「山地原住民」、「平地原住民」及「平埔原住民」;倘若照這樣的政策走向,未來除了新增平埔十數族外,恐怕也會出現平埔原住民的阿美族、卑南族、噶瑪蘭族、排灣族、賽夏族等(編按2)。   原住民族向政府爭取權益時,總是不斷提到台灣原住民族 400 多年來受到外來政權的侵擾導致文化喪失、土地流失⋯⋯ 但為何又往往以「漢化論」、「人口爆炸論」、「資源恐嚇論」等論述,去排擠平埔這群 400 多年前,就真正開始受迫害的兄弟手足(編按3),阻擋我們重回原住民族的大家庭? 我們能了解平埔族群身分的恢復,可能會打破既有的政治利益結構,加上原住民族兄弟們對於平埔族群的不了解,而對於平埔族群即將回復原住民族身份一事感到恐慌 —— 僅管這一切一切,都不是平埔族群的原罪 —— 但相較下,原住民族語言的保存與發展應該沒有那麼多複雜的現實問題,如同《語發法》草案條文所提及:

「原住民族語言為國家語言,與國內其他語言一律平等。原住民有學習及使用原住民族語言之基本權利,不應遭受歧視或限制。」

正因如此,尚未成為官方原住民的平埔諸語言更應該明確入法,受到應有的平等對待。   別讓噶哈巫語消失,即刻納《語發法》搶救 [epq-quote align=”align-right”]如果大家都能體認台灣原住民語是世界送給台灣最美的禮物,那麼現在不即刻去保存,將來一定會痛徹心扉,因為將來花再多的經費也無法挽回失去的語言。[/epq-quote]的確正如 Biung 科長所說,一但平埔族群未來成為法定原住民族,自然一體適用於《語發法》—— 但在這之前,噶哈巫語可能早就已經消失了! 因此我們有三點訴求: 一、平埔族群語言亦適用《原住民族語言發展法》。 二、巴宰語及噶哈巫語應即刻列為瀕危語言進行優先搶救。 三、推動巴宰語及噶哈巫語的九年一貫教材教學相關作業,並積極推動其族語認證相關工作、提供其相關的族語獎勵措施;也應輔導復育中的西拉雅等族語,編撰九年一貫教學教材,並支持任何平埔族群語言復振的相關工作。   我們常說有些事現在不做將來一定會後悔,如果大家都能體認台灣原住民語是世界送給台灣最美的禮物,那麼現在不即刻去保存,將來一定會痛徹心扉,因為將來花再多的經費也無法挽回失去的語言。   附註
  1. 包含郵寄辭典贈與各大專院校與機關之郵資。
  2. 《噶哈巫語分類辭典》原著為潘永歷,董忠司總編輯,陳嬿庄主編,潘正浩、林鴻瑞、涂文欽、朱恩成編輯。
  編按
  1. 2009 年,針對平埔族群正名訴求,原民會竟於新聞稿中回應此訴求為「乞丐趕廟公」,引發平埔族群不滿。見:〈新聞稿風波再起 原民會嘴硬到底〉。
  2. 「生」、「熟」為清朝以降,各外來殖民者以自身統治立場分類台灣南島語族的方式,因此阿美、卑南等各族,也有被登記為「熟」之情形。
  3. 台灣歷代殖民者皆由平原入侵,因此首當其衝的台灣南島語族皆為現在所謂的平埔族群,自 400 年前就開始受外族壓迫;相較之下,當前 16 族原住民族直到 19 世紀才受到殖民者較有規模的鎮壓或文化入侵。
  延伸閱讀   關於作者 Bauke Dai’i (潘正浩),南投埔里大湳部落噶哈巫族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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